筑 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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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为什么我觉得街上的人都在看我啊？”
“还不是因为你穿着蓝氏的校服招眼么”
郑楠一想也是，蓝氏本就是当地的修仙名门，山下百姓自然是视若神明，且自己一路行来多是受人尊敬的眼神，想来也是受了蓝氏的福，不禁感叹蓝氏不愧是玄门正宗，泽芜君闭着关都能把地方治理得如此像样，绝世高人绝世高人，哈哈哈。
金光瑶笑道“一方水土一方人，金氏在兰陵也如当地百姓的衣食父母一般”。
郑楠是见过金氏在兰陵地界上的威风，只是笑着附和道“那是那是，那都是干爹当年治理的好，百姓知恩图报嘛”
“你刚才这马屁拍得就不够自然，有些浮夸了，与我说说就罢了，与其他人也如此可是会被笑话的”金光瑶似是心情不错，真当她是女儿般的教导起来。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呀，我们家收的门生可不像金氏蓝氏这般看重修为又有济世抱负，门生大都是大姓出身，还有好些世家上赶着送孩子去沾染‘仙气’，我们家门生子弟大都是当地对仙门好奇的富裕百姓和海边指望学点筑物的活计混口饭吃的渔民子弟，我爹这人又老想着要朝堂来再回朝堂里去的，忽悠，呃，应该是说也招揽了些当地刻苦书生进了府邸，哎，反正我们家什么样的人都有，爹娘和族叔都说不可轻待子弟，但人天生就有三六九等的，要想在家不得罪人可不就得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嘛”
金光瑶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知道为何竟有了些亲切感，但又觉得好笑，又道“你一个出身世家的大小姐居然还学市井坊间的那些腌臜话，诸如‘见什么人说什么样的话’这样的话是你说的么？”
“哎，我们跟中原各仙家毕竟不同，在他们眼里我们郑氏不过是供人使唤的匠造世家，我也不过是供人使唤的匠造女罢了，与那些真正的世家仙娥比是差远了，我不愿意学也学不来她们的心气，何必呢”
“小姑娘家家心事这么多可不好，小心伤身伤心呐”
“嘿嘿，谢干爹关心，女儿自会注意哒”郑楠可能没意识到，但她确实是在对金光瑶说了从未对其他说起的真心话。
“诶，干爹，你看这人进人出熙熙攘攘的，一般说书画本里主角都是在这种地方打探到消息的，我们也进去吧”
金光瑶一看这场面，心道刚才还在想你一个小人儿心思厚密，这就打脸折了，到底是年龄小阅历不足，这分明是一处勾栏场所，她一个小女娃若要往里闯非吃亏不可，忍不住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且不说你现在身穿蓝氏校服，给人看了要摸黑蓝氏，就算你扒了这身校服，进去了也得被眼尖的老鸨妈妈识破身份，勾栏里什么手段没有，没等你打听出你要消息就被麻翻好几回了，似你这样的指不定第二天就被逼着做了她们的同行”
郑楠被他的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忙转身走开，羞涩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以前在闽州我弟弟阿樟给我学的说书画本里都是江湖豪侠往往在勾栏里寻到有用的消息，有时候还会觅得佳偶…”越说郑楠耳朵越红“但要是会给蓝氏惹麻烦，那就还是算了…”
“哈哈哈，说书画本若是能当真，这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难事了，勾栏里若能觅得真心佳偶我又何至于要寄宿在这剑上”原本伤感唏嘘的话却被他说得如同平常聊天一般，郑楠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好嘿然一笑避过这话茬。
正尴尬之际，一声女子的呼救声传入郑楠耳中。
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蓝氏领地之内犯事这么嚣张的？！
“大家有所不知，这小娘子是我家少爷未过门的媳妇，她骗取了我家老爷的信任，诈取了我家老爷的礼金，新婚之夜竟然挟财潜逃，这才让我们追到了”几个外地口音的壮汉先向围观的路人拱了拱手对路人解释道，其中一人还捏着那少女的手腕，言语间颇为有礼，不似恶意骗人，大部分路人也因他们礼貌客气的言语而分不清情况也不敢贸然出手，大有让路让他们带走那少女的意思。
再看那少女似乎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喃喃呻吟，样貌确实颇叫人怜惜，似是真的做错了事但又羞于认错的样子。
“呃，竟是这样的事，看不出这小姑娘竟有如此城府”郑楠听一旁的围观路人如此道，她虽说不出原因但就是觉得哪不对，可没想清楚具体哪不顺的时候又不便出手。
“真是都这么多年了，这些手段也不知道换换，啧啧”筑心里的金光瑶忍不住点评了起来。
“啊，干爹，你也觉得是这女子所为啊”
“你说呢？”金光瑶拿眼瞥向郑楠，似在考她。
“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能做出这般事情的人呢，就算是她也怪可怜的，可这些壮汉说得有理有据的，女儿一下子也说不好，但就觉得事情很怪”
“那你再细看”
“看谁？是那女子吗？我看她被当街羞辱也不敢辩解，怕是承认了讹诈的事吧”郑楠顺着金光瑶的目光去看那女子。
金光瑶笑着摇头道“你再看”。
“这女子穿着绫罗绸缎，不像是出身普通人家，这服饰似是湖州产的黄丝，甚是名贵，这袖口的刺绣做工也精巧，这刺绣的图案是…！！！湖州罗氏的家纹！我记得这图案，前年我二叔曾帮他们筑建过讲武堂，图纸是我帮着画的！这姑娘出身湖州罗氏！”郑楠恍然大悟道，欲上前去搭救这修仙世家的女子。
“慢！你只认出了她的服饰而已，你又如何能保证这衣服不是她从一个罗氏女子身上抢来的？既有人敢在姑苏大街上指认她讹诈富户，她又如何不能假扮仙门世家女？”金光瑶喝住了一时冲动准备上前动手救人的郑楠。
“那我？…”
“你再看”
知道金光瑶这是在教自己，郑楠忙强令自己静下心仔细观察，她把目光移向那几名大汉，只见这几名大汉抓住那女子的手并不是很紧，甚至有一点担心拽痛了那姑娘的意思，轻声道“干爹，莫不是他们其实是一伙的，是合起来演戏？”
“哼，你再看仔细点”金光瑶的语气稍事提高了一点，似乎是在鼓励郑楠真像即将被她揭晓。